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塔城地区乌苏市九间楼乡,有一张装满希望和故事的小摇床,在各民族家庭里被当作“宝贝”一样传借了近60年。
如今,这张带着祖孙三代人记忆的小摇床被陈列在九间楼乡农耕文化园的民俗馆中,成为400多件展品中的“明星”,承载着不同民族的30个孩子使用摇床的回忆,生动展示了新疆农村发生的民族团结、邻里亲情故事。
小摇床陪伴30个孩子成长
59年前的夏天,九间楼乡詹家村的小木拉提呱呱坠地,爸爸托依别克为了迎接孩子的到来,早早就精心准备好了摇床。木质的摇床做工精细,色彩艳丽,布满了独具民族风情的纹饰,贴心地留有便于孩子方便的孔洞,以及吸引孩子注意力的小玩具。
在那个年代,男人要在外面上工劳作,女人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可是抱了孩子就挪不开手做家务,摇床几乎成了每个新生孩子家庭的必需品。躺在摇床里,小木拉提听着母亲边忙边唱的传统摇床曲,进入甜蜜的梦乡……
时光荏苒,睡在摇床里的小木拉提,如今已经59岁。摇床相继摇大了他的弟弟妹妹,也载着越来越多的孩子进入梦乡。
托依别克家的摇床很实用。于是,谁家孩子需要摇床了,都会来托依别克家里借用,托依别克也会慷慨地借出。就这样,你家用一年,我家用一年,这个精心制作的摇床在近60年的岁月里,陪伴了汉、哈萨克、维吾尔、回等民族共30个孩子的婴儿时代。
每个孩子用完摇床以后,托依别克都会在摇床上刻一个记号,30个记号记录了孩子们的成长历程。
手足相亲、心心相连
赵财富是托依别克的邻居。因工作关系,两家人结下超越血缘的兄弟亲情。
1980年7月,赵财富的爱人张宜秀生下女儿赵瑛,想借托依别克家的摇床用。摇床是8岁的居来提送去的,40多年过去了,他仍然清晰地记得张宜秀热情地留他吃饭的情景,他亲切地称张宜秀为“张妈妈”。
小小的摇床也见证着另一段“母子情”和“兄弟情”。
1979年初,木拉提的弟弟海拉提不到一岁的时候,王具珍的双胞胎儿子周海洋、周海龙出生,摇床被借到了王具珍家,成了她家的“宝贝”。双胞胎有了摇床,让王具珍省了不少事。海拉提与周海洋兄弟因为年龄相近,又先后用过同一张摇床,慢慢地成了亲密无间的小伙伴。
十年后的夏天,海拉提像往常一样找周海洋兄弟玩。海拉提大热天还穿着一双军绿色橡胶底的球鞋,因为鞋子不透气,海拉提的脚一块块脱皮。王具珍看到后十分心疼,就从柜子里拿出一双崭新的黑布鞋给海拉提穿。从此,海拉提认王具珍当干妈。每年冬闲时节,王具珍都会多做两双布鞋给海拉提。海拉提和王具珍“母子”间超越民族的亲情,在村里传为佳话。
睡过一张摇床,也就成了一家人,有事要相互帮衬。打馕时,多打几个,与兄弟姐妹一起分享;大人有事不能按时回家,孩子就住在其他兄弟姐妹家里。人人都说促进民族团结的话,做巩固民族团结的事,已成为摇床走过家庭的传统,成为一种刻入灵魂深处的言行自觉。
睡过小摇床的孩子,长大后分别成了医生、教师、工人、公务员等,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儿时各族孩子吃在一起、玩在一起、成长在一起的记忆,也深刻地影响着他们。这种童年时手足相亲、心心相连的感情,在长大后转化为践行和维护民族团结的自觉行动:遇到破坏民族团结的言论,他们主动站出来抵制;有人做了影响民族团结的事情,他们及时出面制止。大家用实际行动诠释着“汉族离不开少数民族,少数民族离不开汉族,各少数民族之间也相互离不开”“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民族团结、像珍视自己的生命一样珍视民族团结”的深刻内涵。
在九间楼乡詹家村,随处都能感受到各民族团结互助、和睦共融的氛围,中华民族亲如一家的理念,已深深印在村民心中。
让更多人知晓小摇床的故事
新中国成立以来,乌苏市农民的耕作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为了挖掘保护好农耕历史,传承农耕文化精神,2019年,乌苏市九间楼乡党委发动辖区各族干部群众积极参与农耕文化展品的抢救、征集和保护工作,建成了占地400平方米的农耕文化园。
农耕文化园位于九间楼乡原中心学校校舍院内。一张旧粮票,一座石碾子,一盏煤油灯,一个柳条笸箩……400多件老物件,唤起一段段陈年往事,见证了村民们曾经的生活变迁。
在完成了30个孩子的陪伴使命后,摇床也被托依别克赠送给九间楼乡农耕文化园,成为最受人瞩目的镇园之宝。
同住一个村,同睡一张床,这个摇床把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样。2020年的一天,他们相约来到农耕文化园,认真抚摸着属于自己的那道记号。
“我出生后,就是在这个摇床里长大的。后来小弟弟出生后,我还用摇床哄弟弟睡觉呢!”今年48岁的居来提动情地对女儿说。
“居来提大哥,你看这个记号是我的,我是1979年出生的,今年42岁。”居来提的好兄弟周海洋说。
“木拉提爷爷,最后这个记号是我的吗?我今年4岁了,我妈妈说,我也睡过这个摇床。”孩子稚嫩的声音回响在展厅里,大伙听到都乐了。
托依别克深情地对大家说:“孩子们,你们都睡过这个摇床,不管我们是哪个民族,大家一定要记住团结友爱,把国家建设好,把村队发展好。我们要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谁都不能破坏我们的感情!”
掌声和笑声在这张看似普通却意义非凡的摇床旁响起,穿过小小的展厅,在乌苏大地上久久回荡……